這是一個排球和一座縣城的故事,既是一場機遇,也是一份事業的未來。
黑壓壓的云從北向南壓來,天空中時而響起隆隆的悶雷聲,“咔嚓咔嚓”的閃電仿佛要把天撕開一個口子。扎米洋剛剛檢查了一圈牛棚羊圈,沒等進屋,瓢潑似的大雨傾瀉而下,他緊跑慢跑還是被澆了個透。
打了個噴嚏,但他并不擔心自己強壯的身體,只是怕大雨耽誤第二天的重要事情。原來,作為旗里的排球能手,他要和幾位牧民代表全旗到通遼市庫倫縣參加內蒙古自治區東西部排球對抗賽。
風聲雨聲中,扎米洋想著排球比賽,幾乎一夜未眠。在整個鄂托克前旗,隨著腦海中被墊起、扣出的排球入眠的農牧民,也遠不止扎米洋和他的隊友們。
鄂托克前旗地處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市的西南邊陲,是個1980年才建制的年輕旗縣。扎米洋生活的昂素鎮,常住人口不足8000人,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全鎮有超過5000人打排球,幾乎每個嘎查和社區都有排球場。這兩年,像昂素鎮一樣,旗里其他鄉鎮的農牧民也被帶動起來。在今年7月18日到21日舉行的鄂爾多斯草原村排暨沿黃九省區農牧民排球邀請賽上,來自甘肅、陜西、寧夏、青海等省(區)的103支代表隊、1030名運動員來到了鄂托克前旗——“草原村排”的發源地。作為東道主,鄂托克前旗派出了49支成熟的球隊。
在這片地廣人稀的草原上,有很多像扎米洋一樣的農牧民為了打一場排球,不惜驅車幾十上百公里相聚在一個場地上。扎米洋經常去的球場,就是巴彥希里嘎查的馬·呼格吉拉圖自掏腰包在自家院子里建起的那座室內排球場。球場從沙地到草坪地面再到彩鋼結構的演變,是像老馬一樣的牧民熱愛排球的寫照,也是鄂托克前旗排球發展的歷史縮影。
今年巴黎奧運會期間,中國女排國家隊原主教練、前中國女子排球運動員郎平在《奧運1+1》接受采訪的直播中點贊了“草原村排”:“這讓我特別的驚訝”“哎呀我覺得太感動了!而且他們就是真的是熱愛排球!”
近幾年,“村BA”“村超”“村跑”等“村字頭”體育賽事持續興起。記者好奇的是,排球是如何在草原上成為一項全民運動的?一個排球,是如何攪動偏遠縣城的一池春水的?如今“草原村排”在廣袤的西北草原上已成燎原之勢,這場“球賽”的“下半場”,會是怎樣的打法?
“人,是要互相接觸的”
1981年11月16日,14歲的馬·呼格吉拉圖早早把羊趕回羊圈后,便和很多牧民一同投入到一臺黑白電視機前。他們屏氣凝神,注視著第三屆世界杯女子排球賽的決賽中中國隊和日本隊的決戰。在決勝局,當日本隊率先拿到賽點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關鍵時刻,郎平成功超手斜線高扣將比分追平,然后中國隊兩次攔網成功,以17∶15的比分創造了歷史。
“贏了!贏了!中國隊奪冠了!”整個包房里沸騰了,大家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地唱起歌來。那一刻,讓馬·呼格吉拉圖至今想起時都熱淚盈眶。當時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43年后,他的偶像“鐵榔頭”竟來到他的球館里,和他討論排球。
小學一二年級時,體育課上有老師教孩子們打排球,那時尚小的馬·呼格吉拉圖只能看著高年級的孩子們打。等他長大一些后,卻不得不回家放牧。他依依不舍地離開學校,離開了令他癡迷的排球。輟學后,他把農牧活干得有模有樣,在嘎查里有口皆碑,28歲那年,他被推選為巴彥希里嘎查的帶頭人。
“當一村之長和當家是一樣的,都要干好。”怎么干好?他的答案是,家人們齊心協力,就能把日子越過越好,那么村里的人也應該這樣。牧區的典型特征是地廣人稀,“相隔5公里,10公里,還有更遠的。人就應多聯系溝通,這樣就能知道哪里的羊羔好,哪里的市場好,互相聊聊嘛。”而見了面以后,又不能干聊,所以很多人靠喝酒、打牌等活動聯絡感情。于是他想到了兒時打排球的場景,也想到中國女排奪冠的過程:“人嘛,就是要接觸的,就是要團結的。”所以一到重要節日,他就組織幾個年輕人一起在地里打排球。在他看來,排球的對抗性不強,不會因為受傷等問題耽誤牧民們第二天的活計。同時排球是個協作運動,需要12個人才能組成一場比賽,所以能夠將大家伙聚起來。
15年過去了,從村里帶頭人的位置卸任后,他也成了老馬。為了繼續讓大家聚起來,也為了健康,老馬便在自家地里拉起排球網,發動妻兒還有鄰居一起玩兒。后來,6戶農牧民家男女老少組成的“好鄰居排球隊”誕生了。每天下午他們都到老馬家打球,上場的農牧民打比賽,場下等候的人就拉家常。
在講述他打排球、建球館的過程時,老馬不時激動地用蒙語“噢嗨”發出感嘆,用手比畫甚至捂著胸口。
第一次捂住胸口的時候,是他到一所學校的體育館里看球賽。比賽精彩,而鋪著草坪的球場更讓他著迷,“噢嗨!可把我饞壞了!”想到和鄰居們打球時塵土飛揚,第二天老馬就到銀川花了一萬五千塊錢買了草坪。
有草坪的球場在鎮里是數一數二的,所以鎮上的球迷們就從各個嘎查到這里打球,扎米洋就是其中之一。從春到秋,球場上的燈幾乎夜夜都亮著,“我們可以說是上癮了,幾天不玩就難受。”寒冷的冬天來了,大家穿棉襖帶棉手套打球,風沙刮得臉生疼,玩不動了,怎么辦呢?
說到這里,老馬又“噢嗨”著捂著胸口,“我老馬要建一座室內球館!”2019年的春天,巴彥希里嘎查深處,一座牧民自費20萬元建立的昂素鎮第一座室內排球館拔地而起。
馬·呼格吉拉圖自建的球場。
“有人開著霸道,載著5、6個人,從100公里外開車來玩,我問他‘你油錢都花不少吧?’那人笑笑:‘我們愛好是這個,大家心情好就好嘛!’”
很快,農牧民掀起的排球熱和源源不斷的排球賽就吸引了旗里和鎮上的領導們的注意,于是昂素鎮就漸漸有了24座排球場館。
在毛概圖社區烏蘭胡舒嘎查排球館內,一個叫扎拉阿木奇的3歲男寶寶,踉踉蹌蹌地抱著個排球,努力做著向上拋球的動作。一個沒站穩,摔個馬趴,再站起來,又踉蹌著去追排球,嘴里吱吱呀呀地說著什么。在走路還不利索的年紀,就已經在排球運動場“訓練”了。帶他“訓練”的是今年76歲的外婆哈斯圖雅,“我和老伴老來這里打球,小扎8個月大的時候我們就抱著來玩。”
去年,昂素鎮成功舉辦了一場蒙陜甘寧晉沿黃河五省區農牧民排球比賽。有了這場賽事成功舉辦的經驗,今年沿黃九省區的農牧民排球賽得以順利舉辦。
比賽那幾天,除了球員,還有來自各地的近3萬球迷前來觀賽。“賓館一床難求,我們有牧民說:‘住到我家里來!’我們有這么好的群眾,所以政府肯定要做好服務。”鄂托克前旗副旗長邱林的辦公室正對著馬蘭花廣場。鑼鼓喧天中,每周都有并持續幾個月的“超級星期六”排球賽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
馬蘭花廣場上的比賽現場。
我們就是在馬蘭花廣場上見到老馬的。剛開始聊天時老馬激動但也從容,但越聊越感到他有些著急。距離晚上的比賽還有一個多小時,老馬就已經坐不住了。那晚的比賽是“草原村排”代表隊和南京玄武區高級中學排球隊帶來的一場友誼賽。和玄武區高級中學的同學們一起來的,還有56年前從南京赴鄂爾多斯插隊的知青代表。
這些知青中有人曾在草原上當過老師,而正是他們,讓年少的馬·呼格吉拉圖們認識并愛上了排球,也為今日的“草原村排”埋下了種子。
最初的星火
“草原村排”火熱出圈,全網話題點贊量、閱讀量近30億次。關于“草原村排”的所有評論,邱林都一條不落地仔細看。其中有條短視頻下的留言引起了他的注意:“真沒想到現在鄂托克前旗變化這么大,排球事業發展得如此好。在這里插隊時,我們曾經組建過排球隊。”
1968年10月21日,一輛載著1087名知識青年的301次專列從南京市下關火車站出發了。那天的車站里人山人海,送別的人哭聲不斷,而車上的很多知青卻非常激動。“那時候的心愿就是支援邊疆,到祖國最艱苦的地方去。”今年已經74歲的吳燕回憶。當年,他們還受電影《鄂爾多斯風暴》影響,遼闊的草原即使條件艱苦也令人神往。
可是,列車越走越荒涼,沒有想象中的“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大草原,只有一望無際的荒灘。出發前,南京市政府給他們發了棉襖棉褲和被子。看著車窗外荒涼的景象,他們不由感到寒冷,便紛紛把棉衣穿上。
歷經3天2夜,專列終于來到了目的地鄂爾多斯(當時名為伊克昭盟)。等到下車時,穿著棉衣的他們艱難地走在黃沙和戈壁中,越走越熱,越走越感到笨重。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吳燕和幾個同伴都笑了。“我們不后悔,因為我們就是來接受鍛煉的。”
吳燕坐上大隊的馬車,來到伊克布拉格嘎查。在這里,她和當地的農牧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度過了寶貴的青春歲月。那些年,除了勞動,讓她刻骨銘心的還有參加排球隊的場景。
體育一直是一個國家實力的直接體現。對于一窮二白的新中國來說,從國家到個人都要改變積貧積弱的樣貌,而健康有活力的社會主義“新人”不僅是進行社會主義建設的最大要素,也是最直接代表新中國之“新”的形象。正如清華大學人文講席教授趙月枝在一篇分析“村BA”為何火爆以及鄉村體育文化的創造性轉型的文章中曾說的:“中國社會主義國家的建設過程,也是人民主體性鍛造的過程,而這一過程中最為基礎性的一個面向,就是作為人民共和國主體‘具身’體現的健康和充滿活力的人民群眾的體育鍛煉和體質提升。”
因此,毛澤東就曾為中華全國體育總會作出了“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的題詞。為響應這一號召,全國各地積極開展各類體育運動。這一號召的風,也吹到了草原上。1972年,當時的伊克昭盟從各個大隊中選拔抽調人員,成立了一支排球隊,吳燕便成了伊克昭盟第一支女排隊中的一員。
南京知青組成的草原上第一支女排隊伍。
“當時我們在盟里的東勝區訓練,區里就一條路,兩分鐘就跑出城了。到了空曠的田野里,我們就做深呼吸。”吳燕回憶起當時集訓的場景,也對當年只有一條路的城中心記憶猶新。
與此同時,作為從城市里來的有文化的青年,很多知青在草原上當起了老師。在那里,他們不僅教授當地農牧民孩子文化知識,還給孩子們上體育課。草原上打排球的最初歷史,就是這么來的。馬·呼格吉拉圖小學一二年級時,就是這批知青教他和同學們打排球。雖然他上三年級時知青們就開始陸續返城,但是打排球的情懷,已然刻進他的心里,留在了草原上。
時間來到今年的8月24日,鄂托克前旗馬蘭花廣場上,“草原村排”代表隊和南京玄武中學排球隊的友誼賽中場休息時,吳燕和十幾位知青代表相互攙扶著走進了球場,觀眾席上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吳燕代表大家發言時幾度哽咽,令她激動的不僅是因為再度踏上這片她揮灑青春和熱血的故土,還有這里發生的翻天覆地的巨變和草原上排球運動的火熱。
年邁的知青們高高舉起送給鄂托克前旗的錦旗,錦旗上寫著“心系大草原 排球傳真情”。他們眼前的舞臺上,則印著巨大的祝福:“愿你歷經千帆,歸來仍是少年。”
那天整場活動的主題,是“過去 現在 未來”。
“不只是耍”
前往老馬家打球的人絡繹不絕,比賽也一直不斷。老馬組織比賽時,不僅要求一支隊伍中必須有兩位50歲以上的人,還要有兩名女同志,而且搞循環賽,不制定淘汰機制。“噢嗨,男女老少打一圈下來,每個隊伍都打過,大家就都互相認識了嘛!”
人和人在集體運動中是會產生奇妙的效應的,昂素鎮鎮長王偉發現,自從大家開始打排球以后,喝酒、打牌的人明顯少了,鄰里之間的矛盾也逐漸化解了,就像老馬為球隊取名字時所想的:好鄰居。
“看起來是耍,其實不只是耍。”王偉總結這個“耍”的時候,充滿了物質和精神之間的辯證性。這一辯證關系,具體到鄂托克前旗,就是“吃牛排羊排,看‘草原村排’”。
扎米洋出生于1994年,是位典型的“新牧民”。他家有2600畝牧場,小時放牧沒有草料,只能將牛羊趕到草場上去。由于當時大家沒有禁牧意識,放牧的半徑越來越大。而當我們采訪時,走在扎米洋的牧場中,吸引人的不僅是大片草地和玉米地,還有草料收割機、飼料加工機等一架架機器組成的“機械展”,以及一座正在建設的可自動喂養的智慧農場。就是因為智慧牧業的發展,才使得扎米洋有時間參與到“草原村排”中來。
值得一提的是,扎米洋是此次沿黃九省區邀請賽混合青年組中的“最佳扣手”,他和其他表現出色的隊員們獲得的獎品是鄂托克前旗的招牌——羊。
正在扣球的扎米洋。
牛羊,是鄂托克前旗人的驕傲。以羊為例,近些年農牧民利用杜泊、薩福克肉羊肉質優的特點和小尾寒羊的優勢進行品種改良,不僅使得這些優質品種在價格競爭中“能打”,還實現產羔周期“兩年三茬”。而且鄂托克前旗的三段地活畜交易市場是內蒙古西部規模較大、最具活力的牲畜集散中心,牛羊年交易量達150多萬只,交易額達15億元。但由于鄂托克前旗作為年輕旗縣,而且離市中心較遠,所以一度困于“巷子深”中。邱林在采訪時有句話說得很真誠:“我們感謝‘草原村排’,讓很多人知道了鄂托克前旗。”
隨著“草原村排”的火爆,7月13日以來,鄂托克前旗累計接待游客18萬余人次。場上的比賽如火如荼,場外的夜市里香氣撲鼻,游客在看完比賽的徐徐晚風中,吃羊肉串,喝酸茶,啃牛骨,身體和精神都感到無比愉悅。“今年牛羊肉價格比較低,但是因為來旅游的人多,我們的農牧民并沒有受很大的損失。”王偉說。
馬蘭花廣場上的吶喊聲、音樂聲、鑼鼓聲等匯成陣陣聲浪傳到邱林的辦公室里,他在這場熱鬧中顯得振奮又冷靜。在他的規劃中,鄂托克前旗將依托“草原村排”這個品牌,將牛羊從飼養、屠宰,到加工、包裝等形成全產業鏈和品牌效應。而且“草原村排”這個品牌不只是為了將鄂托克前旗的土特產賣出去,還有一個更大的責任,就是推廣排球運動和文化。“競技體育看的是成績,當成績下滑,關注度就會下降。同時群眾體育是競技體育的搖籃,我們想通過建造排球訓練基地等,讓為我們帶來效益的排球再往前發展。”
其實,鄂托克前旗的規劃和在沿黃九省區農牧民排球邀請賽上郎平的感慨如出一轍,她說:“對于排球這項集體運動而言,群眾基礎至關重要,在這個草原深處的小鎮,很難想象有這么多人喜歡排球,大家對排球的熱情讓我記憶深刻,希望這里越來越好。”
郎平在鄂爾多斯草原村排邀請賽上進行現場指導。
這是一個排球和一座縣城的故事,既是一場機遇,也是一份事業的未來。
小排球,大“石榴”
“像石榴籽那樣緊緊抱在一起”,是民族團結的象征。
朝寶是“草原村排”的吉祥物,名字是活潑、有活力的意思,原型是一個戴著帽子的排球。朝寶右手抱著的排球代表農牧民對排球的熱愛,帽子上的檸條花則是當今草原生態低碳發展理念的體現。有趣的是它左手的手腕上拴著一個中國結,毫無疑問,這代表著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代表“草原村排”的中學生們和南京玄武區高級中學排球隊比賽的間隙,廣場上響起了悠揚婉轉的草原牧歌,一支蒙漢一家親的舞蹈讓一段歷史復活——身著蒙古族服飾的蒙古阿媽手里拿著一臺收音機一臉愁容走向舞臺中央,拔出天線、敲打機身,可收音機就是“不說話”。這時,一個身著漢族服飾的青年小伙子走上前來,笑著接過阿媽手里的收音機,一番撥弄后,隨著收音機“說話”的,還有阿媽露出的欣喜笑容……這是多年前南京知青與蒙古阿媽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一幕。廣袤的高原牧場上,同吃同住同勞動中,牧民們用肉奶雜糧和皮襖氈房養活著知青,知青也用青春的汗水澆灌這片牧場,傳播現代文明。
一舞跳罷,一舞又起。南京歌舞藝術團的青年舞蹈演員們一身漢服,衣袂飄飄,宛如仙女般在馬蘭花廣場上翩翩起舞,吳儂細軟的江南小調伴著演員們輕盈曼妙的舞姿在農牧民心中引起陣陣漣漪。
因為南京知青插隊鄂爾多斯草原的際遇,南京與鄂爾多斯結為互助友好城市。幾十年來,這種深情厚誼早已深深刻在兩地人民的基因骨髓里。鄂爾多斯學研究會會長奇海林教授說:“鄂爾多斯草原是南京知青從學校走向社會的第一站,勞動觀、人生觀、世界觀、戀愛觀、事業觀等等,幾乎都是在與草原牧人交往交流交融過程中形成的。草原牧人憨厚、寬容、粗獷、豪放的性格影響了南京知青。艱難困苦過程中形成了休戚與共、榮辱與共、命運與共的理念,牧區從未南京知青魂牽夢繞的第二故鄉,幾十年來,相互之間不離不棄,你來我往,甚至波及影響到第二代、第三代。”
草原牧人與南京知青之間的友誼,既包含世間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也有南北互通、城鄉互補的魚水之情,更有本是中華民族一家親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有意思的是,將這一意識在鄂托克前旗具體化并推向高潮的,是草原上的排球和鐫刻在中國人的精神譜系中的“女排精神”。
那夜,坐在馬蘭花廣場上的馬·呼格吉拉圖,腦子里不斷閃現著曾經的知青老師們教他們打排球的歷史,為了熱愛而不斷升級他的球場的場景,以及他一直惦念的中國女排的拼搏歷史。
其實,不只是老馬。巴黎奧運會期間,昂素鎮全體農牧民一心惦念女排姑娘們,他們用小視頻的方式發出了《致中國女排的一封信》,希望有朝一日中國女排能親臨鄂爾多斯草原,在藍天白云下感受“草原村排”的獨特魅力。很快,郎平在奧運會的直播中點贊“草原村排”幾天后,在北京首都國際機場內,“草原村排”的代表們焦急地等待中國女排姑娘們回家。奧運會上中國女排成績不佳,但“草原村排”的代表們喊出“贏了一起狂,輸了一起扛”的口號。就像有人曾問郎平她心中的女排精神是什么,她的答案是:“女排精神不是贏得冠軍,而是有時候知道不會贏,也竭盡全力。是你一路雖走得搖搖晃晃,但站起來抖抖身上的塵土,依舊眼中堅定。人生不是一定會贏,而是要努力去贏。”
扎米洋和隊友們風雨兼程,歷經波折到達了庫倫縣。因為一路顛簸,扎米洋第一天的比賽狀態不是很好,但他和隊友們還是全力以赴奔,“‘女排精神’一直就是這么鼓勵我們愛打排球的農牧民的。”
從通遼望向鄂爾多斯的方向,赤紅的晚霞漸褪,深色的夜幕降臨,想來此時昂素鎮上的排球場肯定宛如白晝,比賽剛剛開始……
作者:農民日報·中國農網記者 鞏淑云 鄭力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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